沒人願意花20年養殺人犯
聽到這句既真實,又傷痛的話,你有什麼感覺呢?近來,臺劇《我們與惡的距離》熱播,探討著這個社會之中真實存在的議題。故事背景部分聚焦在一場隨機殺人案造成的後續影響上,說著事發兩年後加害者家屬(李家)及被害者家屬們(劉家)的故事。
當這樣的事情發生都實在太痛了,無論是誰,無論是在這齣劇中哪個立場的角色,也無論是這個社會體制之中的哪一個人。或許,這也是為什麼每當類似的社會事件發生時,總瀰漫著如此的哀傷跟無處去的憤怒;這齣劇貌似將這些還原了,讓觀劇者也一樣地被帶入進去,也經歷一場大型的心理諮商。
藉著這齣劇,想與大家分享當我們失去所愛時,需要走過的心路歷程。什麼樣是失落、哀慟呢?基本上,很直觀地從生命經驗去感覺,只要讓你有失落感、哀慟感的就通通都是,聽起來很像幹話,但這就是很主觀的──被分手、被離婚、失去重要他人、原屬於自己的東西失去......等都足以是個理由,會讓你需要走過這樣的歷程。在目前為止的劇情中,無論是誰都在走,千萬千萬不要以為加害者家屬沒有這樣的感受,他們也確實失去了李曉明這個家人。
Kubler-Ross(1969)發現失落、哀慟的人們會經歷以下五種狀態──前四個狀態並沒有一定的先後順序,也不見得每個都會出現,至於最後的第五個狀態它是個終極的方向,沒有人能說得準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走到。以下引用黃龍杰老師(2010)編譯後的版本。
一、「不」敢相信(Denial)
不願接受現實,這時候可能會喪失現實感,覺得失去對方大概是自己還在做夢,或是玩笑,一切都不像是真的。要能夠接受發生的現實是「已經定了的事實」,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,畢竟有些時候面對了、正視了、接受了,同時也意味著你要接受對方的離開,一如劉家就必須要接受天彥已不會再回來的事實。(希望看到這兒的大家,不要再輕易向還在這個階段的人說:「要振作」、「要面對」,請先了解這之中的多麼不易。)
二、「滿」腔憤怒(Anger)
就是很多很多的憤怒,可能怪老天爺、怪社會、怪加害者、怪選擇離開了自己的對方、怪自己。對我們來說,發生的一切可能太過突然、太過震驚、太過疼痛,使得我們從驚嚇反應過來之後,就只能有好多好多的生氣,因為好像這一切是「被決定」的了,沒有太多自己可以扭轉這個「現實」的空間。因為好無力、好無力,所以我們只能生氣,同時又好生氣這樣的無力。
三、「心」存盼望(Bargaining)
當一切還有可能有所轉圜的時候,這個狀態才有可能出現,像天彥當時還在急救時,劉家就會有這樣子的狀態,想著天彥會不會還有機會存活,可能會為他摺紙鶴、求神、祈禱……等,但宣告搶救無效、完成葬禮後這個心理狀態就會消失了,因為你知道這樣的盼望已不復存在。
四、「憂」鬱自責(Depression)
通常可以用三個「不」來談──吃不下、睡不著、捨不得。關於自責,其實會有兩種樣貌出現,一種是「假如我當初不做什麼,會不會他今天就不會這樣子了」,一種是「假如我當初多做一點什麼,會不會他今天就不會這樣子了」,而這兩種狀態的自責在這兩集中均有出現。前者,最明顯的就是喬安的那杯咖啡,是不是接完電話、不喝咖啡就回電影院去,就算不能救到天彥,但至少可以不用讓他自己死去;後者,則是大芝(曉文)描述與曉明的最後一次對話,是不是多問一下要去幹的那件「大事」是什麼,是不是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。這樣的自責最困難的部分在於其實大家都知道「沒有如果」了。
五、接納事實(Acceptance)
要走到這邊,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,沒有人能預告需要多久。接納的走向,可能會有情感層面上的漸漸釋懷,也可能會有理性層面上的轉念,像是「這件事情的發生,雖然痛苦,但為我的生命帶來了什麼樣的意義」這類念頭。
「失去」都是難熬的,無論對於劇中的角色來說,或者是對於在現實生活中遇到了一些相似事件的你來說都是。會有這些狀態、反應都是正常的,不是你生病了,也不是你很奇怪、抗壓力太低,而是你正在受傷。一如我們跌倒了、摔斷腿了,會痛、會哭、會流血一樣正常。只不過,同樣的事件也可能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,對於有些人來說可能經歷的會是上述所說的失落反應,有些人可能則會更嚴重一些,出現了創傷相關的反應(這就讓我們留待下一篇文章跟大家分享)。
無論如何,好好擁抱正在走這條路的自己吧,給現階段的自己一些時間,雖然沒人可以告訴我們這條路究竟要走多久,但若身邊有人可以陪你說說、陪著你一起走也很好,走著走著,終會走到春暖花開的季節。
引用:
Kubler-Ross, E. (1969). On Death and Dying. New York: The Macmillan Company.
黃龍杰(2010)。災難後安心服務(圖解版)。台北:張老師文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