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陣子心理界的朋友都在關注魂囚西門這部電視,戲劇水準不錯,劇情也流暢,加上它是台灣少數以心理師為背景,內容也在講心理治療的戲,整體來說是不錯的片子。如果仔細看片尾名單還可以發現,劇組有請心理師來當顧問,非常用心。戲劇播出後,很多治療師或學者在網路上發表很多對劇的解析,像是依附、催眠、未竟事物等等。不過對DID常常輕描淡寫的帶過,這個常被社會大眾誤認為是精神分裂(現在正式名稱為思覺失調),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神秘又複雜的心理疾病。DID的正確名稱為解離性身分障礙症(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,DID),一般大眾多以多重人格或人格分裂這名稱來描述它。
何謂DID?
我們在劇中可以發現一開始大家都覺得余秀淇被沈金發鬼魂所附身,最後才發現所謂的沈金發鬼魂其實只是余秀淇另外一個人格。DID對於大眾就是這麼神秘(或邪門!),怎麼可能一個人會有兩個人格(對於DID的身分分裂有很多種說法,這裡統稱「人格」方便大家閱讀)。
相信大家都對於一個人隨時會變化成另一個人,帶點好奇與恐懼,因為外表看起來分裂出來的人格與民俗所稱的附身看起來有87%像。有的分裂出來的人格還有自己的姓名、脾氣、聲音語調,甚至飲食喜好(阿,這不就是附身嗎?)。是滴~外人看起來,怎麼樣都像附身。究竟大腦發生了什麼機制出現這些人格的身分、喜好,目前科學還無法全面解釋。但對於DID為何出現,漸漸開始有跡可循。
「一般」來說,DID狀況會發生在一個人身上,多半是這個人從小受到長時間的身體、口語、或性的虐待與忽略,尤其如果施虐者是父母或父母知情而無所作為,這種情況下產生DID的機率會比較高。劇中的余秀淇這種突然被嚇到而出現另一個人格的,我比較少聽說。如果諮商時發現像余秀淇這種之前都沒有別的人格,突然受到驚嚇出現另一個人格。我會懷疑他腦中之前就有別的人格存在,只是我當時沒發現。實際上很多DID患者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其他人格,他只會覺得時間片片斷斷或是感覺怪怪,因此患者不一定會直接跟你講他有DID。這時治療師就可能會判斷錯誤,把DID判斷成其他疾患(EX:雙向情緒障礙症(躁鬱症)、思覺失調或邊緣型人格)。DID的盛行率約為1~2%,以台灣兩千三百萬人口來說應該也有個230000人有DID!也許很多治療師都默默遇過了DID也說不定。
如何與DID工作?
劇中當松言發現沈金發只是余秀淇其中一個人格時,採用的方式是面質沈金發,指出他不是鬼魂的矛盾之處(這招超屌~我不敢使用)。迫使沈金發的人格認知到自己不是鬼魂,只是余秀淇因為過度悲傷、自責所創造出來的人格。
這幕應該爭議會點滿滿!我相信劇組應該知道DID的治療方式,只是這樣戲劇效果會比較好。一般來說我比傾向松言在前幾集用的方式,告訴沈金發他與余秀淇是共用一個身體,如果余秀淇過得不好、甚至死了,他自己也不會存在,用和緩的方式取得金發的「合作」,之後再對余秀淇做一些DID心理衛生教育。
這方法前幾集確實奏效歐!金發鬼魂認知到這點之後,確實就比較不亂花錢、偷錢了。合作是與DID工作重要的環節之一,讓各人格可以彼此認識、進而合作來協助主人格。就如同異裂(分裂的第二集)電影中,凱文分裂出好幾個人格,其中野獸是最有攻擊性的,幾個壞人格甚至組成「邪軍」團體,企圖控制不讓主人格凱文出現。但是當山繆傑克森飾演的以利亞企圖傷害凱文時,野獸人格則毫不猶豫攻擊以利亞,並留下一句「我們都是為了凱文」。意思就是說,這些所分裂出來的人格,基本上有個中心思想,保護主人格。至於主人格會因其他人格的行為,受到傷害或困擾,是因為其他人格只想到保護主人格,不論方法好不好、有時更是極端與拙劣。例如劇中金發鬼魂人格是為了協助余秀淇減緩罪惡感而出現。
神秘的DID?
其實DID就像是一個人受到了長期又無法擺脫的痛苦,為了逃避痛苦,大腦製造出其他的性格來協助自己減緩痛苦。這邊會涉及到一些結構性解離的概念,The Haunted Self一書中Onno有詳細述說明。改天有機會再稍微說明一下(又要拖稿幾個月呢!!!!!),也可以參閱一下李政洋身心診所網站「被困擾的自我 — 1.2章讀書心得」一文,這是少數中文介紹結構性解離的文章。
基本上來說對於DID的協助有很多種方式。我自己比較傾向讓各人格取得合作,同時採取Bessel van der Kolk(心靈的傷,身體會記住作者)的作法讓主人格可以從事一些身體工作(EX:瑜珈、伸展、太極等等),找回對於身體控制感,之後利用EMDR方式協助整合(integrate)各人格。
但每一位案主都是獨立的個體,或許適用於不同的治療方法,哪種方法好需要看案主與治療師的適配。治療師們可能都有遇到過DID,但有時難以辨認出來。DID有時難以辨識,我自己也是這幾年才開始辨識出自己有遇到DID的案主,也許自己以前也錯失了幾位案主也不一定!
圖片來源:網路、Netflix截圖公視魂囚西門
參考書籍:
Haunted Self: Structural Dissociation And the Treatment of Chronic Traumatization by Onno van der Hart
心靈的傷,身體會記住 by Bessel van der Kol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