華人社會裡,家庭是生活的主體。即使從原生家庭獨立,仍不忘對父母的奉養。有著如此緊密的牽絆,受制於文化因素影響,我們時常羞於表達我們對家人的愛,又或者用相反的方式表示對家人的關切,則時常與原本的立意背道而馳。
《日常對話》是一部紀錄片,由導演黃惠偵拍攝與母親的對談。身為主要照顧者的母親,以法師為業,在導演成長過程中盡力給予三餐溫飽,然而在情感上卻是疏離。渴望付出給母親的愛與被愛,及對自我、情感的遲疑,在為人母之後,導演選擇用攝影機記錄自己與母親的故事,與母親面對面坦誠相對,在屬於兩個人的空間中開啟一場心靈的對話。
我與家人的相處就如同大多數的華人家庭,情感的表達在互動中並不尋常,即使空氣中偶爾萌發了濃烈的情緒,並不會有人點出這樣的現象,只任情緒的張揚與消散。好像當不去提及,彼此對於這樣情感表現的曖昧比較自在,家人間的關心只要你知我知這樣的理所當然;但讓我困惑的是,當我沒有表達出我對家人的關愛,他們也能想通靈一般知道我內心的在意嗎?
在做與不做之間總容易生成許多藉口,像是「我如果說了,那又能怎樣?」、「這樣好丟臉喔!我不敢啦!」,一類的字句消冗我對於情感表達的勇氣,而我也還是合理化自己的行為,告訴自己情感表達本來就是華人社會裡相對少見的,我疏於表達情感也只是碰巧而已!
觀看這樣的影片,我看到導演誠實的面對自己與母親,橫跨多年始終被擱置的情感,用電影這樣開誠布公的方式呈現在世人眼前,如此的透明,又如此的真實。讓我想到我與家人之間,雖然沒有如電影裡主角這樣曲折的背景,在相對單純的關係之下,為何我不好好的坐下來向家人表達我對他們的關切?
跟導演一樣,我生在單親家庭,媽媽在我國中的時候就因為癌症過世。爸爸雖然獨攬家中經濟支柱,但總是供應我跟妹妹足夠的生活資源,即使他並沒有刻意提及,但我能理解他在這樣家庭結構轉變的過程中,一定經歷了很多擔憂與焦慮,對於自己能否負擔起一家三口的開銷,還有能否支持兩個女兒成長,光許多的未知就足以壓垮一個人。
而一年年這樣過去,我與妹妹都已經長大成人。與爸爸從原本像是室友般的陌生人,也因為我後來進入諮商訓練,才漸漸練習開展話題,與爸爸有一些日常生活上的交談。我樂見這樣的轉變,但我也知道我可以做的更多。我期待自己更主動對爸爸表達關心,我也想面對面謝謝爸爸,一直以來給予我與妹妹生活及心理的支持,有這樣的爸爸,我覺得我很幸運!
我想,即使與家人間存在著相互支持的默契,但不應該浪費身為一個人,所擁有口語表達的能力。行動的表現必然重要,也不要忘了言語表達的力量。正因為我在意,也希望對方理解我對他的在意,更應該將這樣的心意表達給對方知道。
你有多久沒有和家人對話了?改變,何不從今天開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