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去的助人經歷中,曾碰過拒學的個案,我難以接近及捉摸他們的想法。當時認為,與拒學者的互動像一場難跳的華爾滋,本以為離目標近了一點,但又因為一些原因而又遠離了一點,這樣的前進後退、前進後退…無限次數,而且不知何時才能停止,在心理上有很大的耗竭感。若當時我遇到繭居族,一群不僅拒絕來學校,更是把自己關在家裡的而不與外界聯繫的人,會是難以接近與捉摸的一群人,我想我只能舉雙手投降。
以前,我以為繭居族的生活是很愜意的。他們會在自己喜歡的空間裡面,避免掉不想面對的事情、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,無憂無慮;當我想到這點時,還會默默地對他們的生活態度有些生氣。但繭居族真的是無憂無慮嗎? 他們是自願把自己關起來的嗎?拒學-繭居工作坊讓我對他們有不一樣的理解。
其實繭居族把自己關在家裡的過程中,有很多的苦、情緒與想法,這遠比我當初想像中的多與複雜。這些複雜的情緒,若以文字去闡述他們的矛盾情緒、對現實的擔心、對足不出戶的恐懼,或許會太過於簡略與概要,因為語文的限制,讓這些情感或許被建構成膚膚淺淺的一層。要對他們有更深的理解,就需要接觸他們的生活畫面,而不是以旁白來解讀。藉由畫面的渲染,比較能接觸繭居族最真實的狀態以及體驗最深刻的感受,如此也讓我們能好好的陪伴這群人。
對我來說,最符合繭居族的生活型態畫面,是迪士尼動畫片的<魔髮奇緣>。簡要說明故事的內容:主角樂珮被關在一個高塔上,她過著梳頭、閱讀、創作重複n次的生活,日復一日,單調、帶點無趣;每天等著母親回來,聽她說一說外面世界,但卻依然無法外出,因為每當樂珮向母親提出外出的請求,總是因為母親擔心外面的人很壞而被駁回。女主角知道外面的世界很有趣,也很想出門,但是又想起媽媽的提醒。這樣的心境糾結著她,讓她對於一個突然闖入生命的男主角「尤金」也是格外堤防,但也因為自己的好奇,而要求尤金帶她出門。可是,光是出門這件事也是令她格外緊張,一下快樂得要命,一下擔心得要死,來來回回的很多次,讓尤金不耐煩了起來,然後放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的糾結。
尤金最後還是帶著樂珮離開了高塔、體驗世界的美好與色彩,雖然這個過程花了不少時間。這樣的來回互動模式,就好像是助人者與繭居族的互動一樣,本以為他們要離開繭了,卻又躲回去繭了。講師分享的實務經驗,說明著其實繭居族的心裡有一部分是渴望著離開自己的繭,他們有著對外好奇、對自己為何無法出門的疑惑、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出門的擔心、以及擔心有人會傷害自己,當然也有對外界是否能接受自己的猶疑。因為這些心情,導致要接近與協助這群繭居族會特別的困難,他們不能確定這個接近自己的人是否有害,也不能確定所遇到的外界也能讓自己安心。在這樣的情況底下,助人者想陪伴拒學-繭居者,需要極大的耐心、通過層層關卡的考驗,才有辦法接進到他們的核心;影片中的尤金,的確也是經過了重重的考驗。
除了需要極大耐心涵容繭居族的反覆矛盾之外,還需要真正的理解繭居族、是不是能夠看到他們真正的樣貌,兩者相輔相成才能使一個人能好好的陪伴繭居族,進而協助他們完成離開繭的心願。藉由工作坊,我得以一窺他們真正的樣,雖然一些原因讓他們不得不把自己關在遠離他人的家裡,他們的生活或許單調,但至少安全,然而他們心中,或許也渴望能夠離開自己的繭;魔髮公主樂珮,靠著耐心極佳、不離不棄進而能理解她的美好的尤金而離開了高塔,而繭居族的人們或許也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尤金,等待自己破繭的霎那,等待,自己人生劇碼出現關鍵的一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