存在,這個看似簡單卻又很有深度的觀點。
從侯老師温文而緩慢的語調開始,在輕鬆中又帶著犀利的觀點,而簡單的問句卻引人思考,像杯陳年老茶,回甘。
存在對我而言是抽象、形而上的,但在侯老師對於很多的實務與案例分享中,慢慢地,我似乎比較能瞭解如何運用存在於實務工作中;它著重的是進入案主現象場的練習,學習不帶著價值觀,與案主一起去瞭解他的生命,這其實也是諮商工作中不分學派很重要的訓練。
存在的練習細緻而深入,與案主一起存在於「境」中,共同臨在,不去批判與討論對錯。在課程中,老師藉由影片,引導成員看到影片中的顯現與未顯現,學習如何於現象場中跟隨。課堂中的某個影片攪起了自己的思潮,因為這樣的細緻,在靜默中,讓自己原本翻攪的是非價值論斷,那吵雜不休清楚地跳了出來。對於影片中的案主選擇去美化了週遭的事實,作為他的生命價值,在練習跟隨中,自己的內在產生了很大的衝突;「事實」對我而言即為真實,是很重要的價值。課後與學長的討論:是否需要把一切的不堪都揭露出來?但如果沒有人站在弱勢的一方,世界是否也失去了公平與正理?我從來不期望自己去評斷世間的是非,卻期勉自己去學習敏感於苦難。諮商師的訓練本來就是要把價值觀放下,然而在這樣的放下之下,會不會變得愈來愈冷漠,像是醫生一樣,世事看得太多,對於世事的不平變得無法悲傷?
然而,「存在關心的是真實,不是事實。因事實會太容易讓我們掉入框架裡。」在一次又一次的如此解構、對自身的不斷碰撞和釐清,是否能夠協助自己清理出清澈與空間,讓自己慢慢培養能鏡映出細膩的情感,看見更多的細節與未顯現?
老師說:存在並不在於學技術,而是在於對「自身的修錬」,修的是自身對於現象場的「態度」。我覺得這是跨取向的,是跟隨案主現象場的一種細緻與深化的學習與練習,對未顯現的看見、自我內在價值衝突的釐清,以及示範著如何更真實地過生活。這樣對存在的修錬,很容易碰觸到深層的衝突或疑惑。兩整天的工作坊結束,我覺得自己好像瞭解了一些什麼,然而另一方面,卻又存在著好多疑惑;有一些震盪,而那樣的震盪或混亂,並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平息或變得清晰的。不想去用認知解釋什麼,容許自己存有疑惑,繼續碰撞往前走。